引子:她席卷而来,一如湿冷的冬潮。
申秀莲拿钥匙的时候,总是先用左手取出,在让钥匙扣在食指上绕半圈,然后再递给右手。
就好像站在每一扇门前都要再三犹豫,深思熟虑后才能打开一样。
她有许多违反常理的习惯,比如钥匙,比如喝咖啡时一定要逆时针搅拌,再比如换衣服时一定要面对镜子。
自恋狂。千瑞珍没有发出声音,却保证她的口型能清晰地透过镜子传递给背对她的人。
镜子里的人抿了抿唇。她今天没有涂口红。
于是她转过身。
于是她说,“你太慢了。”
于是她勾起她的肩带,冰冷的指尖像刚刚解冻的河,一路流向雨林。
这就是她附上来的感觉,这就是她像恐怖故事里的巨大阴影一般出现在她身后时的感觉:一条冰冷、刚刚解冻的河。
又或者它未曾解冻过,只是一条流动的冰,穿过所有不可跨越的山川与沼泽,笔直向她而来。
千瑞珍喜欢看她发怒的样子,当那些恶毒的话从那双康乃馨一般圣洁的嘴唇中吐出来时,就好像蚂蚁在啃咬她的耻毛。
“她这是咎由自取。”
她看着她挂断吴允熙的电话,脸上像未着半分雨水的沙漠一般冷漠。千瑞珍的心稍稍靠了岸,其他什么却如同毛玻璃卷起了边。
“你给她出主意时可不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我可从来没有让她拿孩子做筹码。这世上任何人,都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孩子。”
她开始用牙齿缝说话,像千瑞珍在普通的一天说出的任何一句话一样,给她一种沦为同党的错觉。
“除了你,”她侧躺在床上,羽绒被盖过胸前的蕾丝。衣物在她们之间并不重要,她纯粹出于自我满足。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。”
她像唱歌一样将这句话吐进她的锁骨,并期待她汹涌地将她吞没。那双纤长的手会搅动起冰冷的潮,漫过天空,漫过原野,最后从她双腿中间流下。
冰锥会从她身体里长出来,就像她为数不多的恶语一样,先刺破自己,再去伤害别人。而她,她千瑞珍会毫无忌惮地迎接这一切,准许那些冰锥刺进她的每一寸肋骨的缝隙,她们将热烈地拥抱,仿佛她们是世界上最真诚的爱人一样,直到她在她身体里化成一滩红色的水。她终将被潮汐淹没。
使用“准许”会让她好受一些,然而人类如何能抗衡冰川呢,如果这个问题得以解决,那么研究全球变暖的科学家早就该统统失业。
申秀莲的确如她所愿,在听到那句话后猛然转过身,一只膝盖狠狠地压上她的大腿,尖锐的骨头让她溢出一声呻吟。但她却停下了,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往她颈椎里注射了镇静剂一样,即将决堤的潮水在她眼中缓缓褪去。
“是的,我已经没有机会了。”女人的下巴抵上她的额头,“这便是我们在这儿的原因。”
她是冬天逆风而起的潮,因她而来,也只为她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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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
没看过顶楼,没入坑,随便写写。